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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十二章

       陈果握紧了听筒，在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，她有点忐忑不安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去往千波湖，已经过去一个半月了，虽说一切有他远程指挥，但自己心里总觉得不安心。做学者，她是第一流的，做政治委员，她也是一把好手。可说到行军打仗指挥部队……这个她还真没有底气。

 

       昨天方锐向他汇报，说是立体防御工事已经初具规模，进展如此迅速，张佳乐功不可没。自己连哄带骗地把从其他军区哄了五个向导来，只盼着叶修能和哪一个日久生情，可如今半个月过去，听方锐和唐柔的意思，叶修还是没和哪一个擦出火花来。

        周泽楷、孙翔和邱非都只请了两周假，很快就要返回部队了。张佳乐是大神级的向导，大概也不能停留很久，剩下的就只有方锐和安文逸两个自己人。对安文逸来说，叶修大概是初恋一样的存在，可问题是这初恋好像过了保质期，如今安文逸老是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……至于方锐，呃，陈果倒不是觉得他有什么不好，可当他和叶修站在一起，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相声二人组。

       其实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选，比如唐柔……但陈果下意识地把她从候选名单中删除了。

       唐柔这么好的姑娘，谁忍心坑她！

 

       昨天叶修的复查结果出来了，激素紊乱比之前更为严重，陈果看得心惊胆战。为今之计，马上要走的几个人指望不上，自己人也指望不上……陈果思来想去，居然就只剩下一个张佳乐有点可能。

       于是她决定狠狠卖一把张佳乐的安利。

 

       电话接通了，听见是她的声音，叶修有点诧异。

   “老板娘？沐橙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叶修不在指挥部的这段时间里，都是苏沐橙把信息汇总，每天向他汇报，再由叶修对各部门进行部署。

   “沐沐今天心情不大好。”陈果说得是实话，“早上云秀大神来了个电话，她就有点不开心，下午黄少天又来电话不知道说什么，沐沐就和他吵起来了……吵得挺凶。”

    “她和少天吵架？”叶修问，苏沐橙和黄少天同年进部队，这两人感情一向不错。

    “是啊，头一次看见她生气。”陈果心有余悸，“不知道因为什么，好像和周泽楷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   苏沐橙和黄少天因为周泽楷吵架……这个逻辑谁也理解不了。叶修也没再追问，只对兴欣各部门做了常规部署。其中步兵和空防部队的命令已经向唐柔和方锐直接下达了，需要陈果去做得倒不多。

 

    “对了，还有件事。”陈果想起来了，赶忙问他，“伍晨问你的，联勤系统那个‘绝色’的账号，权限太高了，还保留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伍晨是兴欣联勤部门的负责人，刚刚上任不久，为人倒是能干又可靠。在他来兴欣之前，团里的联勤工作一直是叶修和陈果亲历亲为，还要四处去拉壮丁来帮忙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“绝色”账号的使用者就是叶修拉来的壮丁，在兴欣联勤部刚刚成立的时候做了不少工作，大家都戏称他是兴欣的头号保姆。等到联勤部走上正轨，这位保姆也就功成身退，销声匿迹了，连陈果都不知道叶修到底从哪找来这么个人。

   “把权限取消，账号先留着。”叶修说，“还有别的事？”

   “有……”陈果支支吾吾，“周泽楷和邱非他们……是不是要回去了？”

   “明天吧。”

   “那你……”

   “你想多了。”叶修非常明白陈果的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陈果有点郁闷，孙翔那货不提他，周泽楷和邱非，这两个人她原以为多多少少有点戏的。

 

   “那张佳乐呢？”

   “他啊？他不走。”叶修随意地说，“但是也不用给他发工资。”

       陈果眼前一亮，有戏！不走就好，不走就好啊！如果是张佳乐，那简直就是一兵多用一人多能，不但兴欣的炮兵指挥官有了，连带着工兵指挥员也有了，性价比简直不能更高。

   “那你们……？”陈果满怀希望地问。

   “你想多了。”叶修迎面一盆冷水泼过来。

 

   “叶修！”陈果有点急了，“你的事不能再拖了。再这么拖下去就是激素危向的节奏，你要死了——”

    “哎哎老板娘，”叶修哭笑不得，“至于这么咒我？”

    “是我咒你么？是你自己作死！”陈果怒。

    “放心吧，我有数。”

    “你有什么数？”陈果气哼哼地说，“一排向导送到你眼前了，半个月时间围着你转来转去……你随便抓一个扑上去就行了啊！”

   “孙翔也行？”

      陈果打了个寒颤，最后一咬牙一狠心：“行！”

   “……多大仇。”叶修无语。

 

    “其实，张佳乐挺好的。”陈果不忘初衷，“你看，他没回霸图，每天帮咱们建防御工事，多好的人。”

   “他倒是想回霸图，张新杰要他算啊。”叶修说，“他现在这个状况，全联盟除了兴欣，没有别的部队敢接收他。”

    “其实他情况已经稳定多了……”陈果翻着张佳乐的体检报告，作为兴欣的最高指挥官，张佳乐的事情她自然是知情的。

    “是么？”叶修嘱咐她，“先别告诉别人，至少等立体防御工事完工再放他走。”

       陈果无语，不给人发工资不说，还拼命压榨人家的劳动力……心够黑的啊。

 

    “不过，你和张佳乐真没点什么？”陈果不死心，“你看，你俩都认识这么多年了……”

   “就是认识这么多年了才没什么啊。”叶修解释，“要有什么的话早就有了，哪能等到今天。”

   “那是你看问题的角度不对。”陈果展现出自己哨向关系专家的本色，“你听说过菲尔德蒙效应么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有一个叫菲尔德蒙得哨兵，一直到了四十岁还是未结合，于是有一天他精虫上……有一天他一时冲动，闯进了一个小型向导集会，绑架了一名向导。”

   “然后？”

   “但事实上，他绑架的并非是一名向导，而是一个普通人。但出于各种原因，他坚信自己绑架的是一名向导……在警察赶来营救时，他在和警察对峙谈判的过程中，甚至给出了对方是向导的种种证据。”

   “所以？”

   “所以这个事件说明，心里有什么，眼里就能看到什么！”陈果总结道，“你和张佳乐认识好久了，但你以前从来不把他作为向导看待。一旦你把他当作一个未结合向导来看，就会发现他真的挺好的！”

   

    “我发现，你好像特别好看张佳乐啊？”叶修问。

    “有么？哈哈哈，”陈果干笑，“没有吧。嗯，我就是觉得他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是因为兴欣没有炮兵指挥吧？”

    “嗯……这个也是一部分原因，一小部分。”陈果违心地说，“但是你看，你是大龄未结合，他也是大龄未结合，你们两个人联盟公害，彼此牺牲一下不是挺好的么？”

    “老板娘，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？”

    “嗯？什么事？”

    “全联盟最大龄的未结合向导……难道不是你么？”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，那是全联盟最大龄的未结合向导摔了电话。

 

       叶修放下电话走出门，正看见方锐走过来，手里还提着他那个远程控制平台。两个人就防御工事的进度说了几句，叶修问他：“张佳乐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和方锐一起负责掩体施工，这半个月一直是同进同出，按理说方锐回来，张佳乐也该回来了。

    “刚才还在我身后呢……”方锐也有点诧异。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一路走出来，就看见张佳乐坐在哨所门口的一颗树下，背靠着树干，居然就这么睡着了。

 

       大概是白天累得够呛，张佳乐睡得挺沉，两个人的脚步声都没吵醒他。最近这段日子里，他白天泡在现场，晚上就分析战况、做防御设计图，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。这会儿睡着了，他总算是安静下来了，脸上沾着一脸泥水，表情倒是很宁静。

       距离那次“交换秘密”，差不多已经过了半个月，张佳乐没有再做噩梦，叶修也就没有再搞夜袭。事实上，两个人的交集比起之前来还变得更少了，张佳乐太忙是一方面，另一方面，其实他也在有意躲着叶修。对于他这种行为，叶修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，自从上次张佳乐搂着他大哭了一场，两个人再见面都觉得多少有点尴尬。

 

       陈果说张佳乐“稳定多了”，叶修也觉得差不多，至少比起之前那个游魂似的张佳乐，这个工作狂人张佳乐看着正常多了。他恢复了对信息素的掩盖能力，每天该吃吃该睡睡，天天挖掩体挖得兴致勃勃热火朝天……可叶修其实也不清楚，他这样子到底算不算是没事了。

       自从五年前开始，张佳乐身上就一直萦绕着一种若有若无的忧郁感，这和他天生的欢脱气质显得很违和。如今这种忧郁感变淡了，可欢脱感也变淡了，叶修有时候也会想，张佳乐这种状况到底该算是好转了，还是长歪了。

 

    “没记错的话……他是个向导吧？”方锐盯着张佳乐，很不确定地问。

    “还是个未结合向导。”叶修说。

    “所以身为一个未结合向导……就这么幕天席地一闭眼，在荒郊野岭睡得这么舒心，是不是略微心大了一点？”

   “但是，我以一个哨兵的角度告诉你……”叶修郑重地说，“就他现在这个造型，要想对他生出歹心实在有难度。”

       方锐盯着张佳乐看了两眼，到底也没反驳出口。在坑道里钻了一天，张佳乐整个人就跟刚出土似的，身上抖抖能抖出半亩田来。一身土味里混杂着火药味，那张挺好看的脸上全是泥，手里还紧紧地搂着一包……雷管。

 

       方锐叹了口气，过去一巴掌拍在张佳乐后脑勺上：“空袭了空袭了！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前一秒还在熟睡，后一秒就“蹭”地跳了起来，茫然地四处张望。他还抱着那包雷管，懵懵懂懂观察着周围，目光扫过叶修的时候，突然微微一顿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个人对视了三秒，张佳乐把脸扭开了，动作多少有点不自然。叶修笑了一声，心里想着，张佳乐这是不好意思了。

       多新鲜……张佳乐对着自己不好意思？这么多年他在自己面前，根本就是一直太好意思了。自从上次的“交换秘密”之后，张佳乐简直像是脱胎换骨，对着他总有点一惊一乍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……也挺好玩的？

 

    “方锐大大，对待前辈要尊重。”叶修说，“你那是对待前辈的态度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方锐把扇过张佳乐后脑勺的手收回来，理直气壮地说：“就凭张佳乐大大那种清奇的画风，你倒是给我个把他当前辈的方法？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一脸“俩神经病”的表情，把那包雷管往肩上一扛，言简意赅地扔下个“滚”字，自己走开了。叶修看着他走远，觉得方锐说得没错，张佳乐的画风的确是格外清奇。

       也是快奔三的人了，但他给人的感觉格外年轻，仿佛比方锐还要小一点似的。把张佳乐和韩文清放在一起，任谁也不会觉得他们只差两岁，只觉得横亘在中间的全是一条条代沟。

      明明在战场烽烟里渡过了十年，沧桑了也成熟了，可偶尔有那么一瞬间，叶修会有种错觉，仿佛那个十八岁的张佳乐睡了一觉，一睁眼就穿越到了今天。不过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而已……十八岁的张佳乐不长心，成天无忧无虑笑容灿烂，现在的张佳乐依旧不长心，但是他不笑了。

       果然还是长歪了。叶修判定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他觉得，自己好像有点想念十八岁的张佳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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蓝河小天使和少天上线……

然后，我觉得叶乐还是有进展的！进度条君加油啊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