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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第二十章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觉得，自己白天在树上撞的那一下，大概撞掉了不少智商，导致他现在完全听不懂叶修在说什么鬼话。

   “你有病吧？”僵持了半天，张佳乐得出了唯一一个合理的推论。

   “咱们俩之间，怎么看都是你病得比较重。”叶修说，“哎你现在状态有那么好么，能随时随地掩盖信息素？大半夜的你也累了，要不干脆把掩护撤掉吧，我就勉为其难忍受一下。”

   “卧槽叶修你是变态么？！”张佳乐怒。

   “哥是个未结合哨兵啊，喜欢向导的信息素哪里变态了，再正常不过了好么。”

       叶修回答得非常坦然，坦然到张佳乐完全反驳不了，或者应该说，他被叶修的无耻给彻底击败了。

 

    “你也知道这么下去不行吧？不管你是不是自愿，短时间内你都得找个哨兵结合的。”叶修继续说。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不吭声了，心里一时间五味陈杂。叶修刚才说得其实都对，除非自己入院接受治疗，否则结合是稳定自己状态的唯一方法。可大战在即，让别人冲锋陷阵，自己却躲到后方的疗养院以神经病自居……能做出这种决定来，张佳乐就不是张佳乐了。

   “你运气不错，正好我状态也有点问题。咱们互相解决一下，皆大欢喜互惠互利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一时间绕不过这个弯来，琢磨了好一会才问：“你说互相解决……是说你和我结合？”

   “对啊。”

   “靠……”张佳乐又好笑又来气，“叶修你脑子坏了吧？”

   “你是有多嫌弃我。”叶修无语。

   “说得跟你不嫌弃我似的。”张佳乐反击。

   “你别说，我还真有点喜欢你。”叶修挺认真地说。

 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愣了一下，这句话实在是有点出乎他的意料。两个人面对面侧躺着，叶修的脸就在他眼前，微光中那张脸上的表情倒是一如既往地嘲讽，可张佳乐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得有点快。

       不能吧……不能是那个意思吧？张佳乐忐忑地想着。

    “有点喜欢……是几个意思？”他小声问。

    “大概就是你色诱我，我能勉强接受那种程度吧。”叶修非常认真地回答。

    “滚！”张佳乐勃然大怒，跳起来试图掐死他，却被叶修又一次按回枕头上去了。

    “说正事呢，认真点。”叶修一边按着他，一边很欠揍地说。

 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挣扎了几下未果，气得又是咬牙切齿。他果然还是想太多了……叶修喜欢自己？这要是真的他上辈子是得欠了叶修多少钱！

    “哎，看你这意思是不怎么喜欢我啊？”叶修在黑暗里盯着他的脸，“别不好意思，喜欢哥就说。”

   “喜欢你妹啊！”张佳乐气得抬脚踹他，“我有毛病啊喜欢你？”

   “真的？”叶修反问。

   “真的不能再真了！我特么要喜欢你我就是孙翔变的！”张佳乐怒发毒誓。

 

       叶修沉默了两秒钟，然后说道：“……你够狠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没说话，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。老实说，他觉得今天的叶修比往常看起来更加有毛病。

   “但是不喜欢也不要紧啊，最主要是和我结合最划算，简直一本万利。”叶修停顿了一下，又开始侃侃而谈，“我们精神结合一下，等待状态稳定了再解除，那之后你想再保持未结合个十年八年都没问题。看在是熟人的份上，给你个优惠，结合消除的时间也是你决定……全联盟还有我这么好说话的哨兵么？显然是没有的。我要是你就赶紧答应了，拣到这么大个便宜就该回家偷着乐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迟疑了一下，终于有点把叶修的话听进去了。

 

    “你是说……我们暂时精神结合一下？”他犹豫着问。

       哨兵和向导的结合，分为精神结合和肉体结合两种。肉体结合非死亡不可解除，精神结合却是可逆的，会随着时间和距离而自然消退。叶修提出和他精神结合，确实是一个有效的权宜之计，这样两个人的激素危向问题都能得到解决。而一但他回到霸图，只要两人不见面，少则两月多则半年，他们就又是未结合的两条好汉。

    “对啊，要不然你能想出别的办法来？”叶修说。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沉默着，心里很不情愿地承认，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……至少是最有效的办法。叶修没有催促他，两个人就这样脸对着脸沉默着，呼吸声起起伏伏。

 

    “行……吧？”过了很久，张佳乐不太确定地说道。

    “那开始吧。”叶修懒洋洋地说。

    “开始什么？”张佳乐一愣。

    “精神结合啊。都后半夜了，赶紧弄完赶紧睡觉。”

    “你当这是洗脸刷牙啊，还赶紧弄完赶紧睡觉？”张佳乐恨不得一肘子呼他脸上，“我好歹酝酿酝酿啊！”

    “这还用酝酿，这种事对向导来说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是本能。你这大神是不是有点水？”叶修说。

       被他一嘲讽，张佳乐整个人都不淡定了，脑子一热，他一把拽住叶修靠过去，伸手把他抱住了。

   “你行你上！”他恶恨恨地说，“一个哨兵叽歪个毛线，把嘴给我闭上！”

       于是叶修就真的把嘴闭上了，任由张佳乐抱着，整个人安静又放松。精神结合这种事，几乎完全是由向导来掌控的，哨兵所要做的只是撤下防御，服从向导的引导而已。

 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的身体紧紧相贴，张佳乐的手臂环在叶修背上，听见他的心跳正敲击着自己的胸膛。一时间他有点诧异，被自己抱住的叶修实在是太老实了点，此刻的叶修既不嘲讽也不狡诈，他摆出一副全然信任的姿态，撤下了自己的精神防御，把自己的一切坦然地交付到张佳乐的手中。

       这样的叶修百年难得一见，以至于张佳乐都有点心软了，好像这个哨兵是他的所有物，而自己得对他的人生负责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豁出去了……结合就结合呗，反正也是暂时的，就当体验生活了。张佳乐一咬牙，深吸一口气，慢慢地潜入了叶修的精神领域。

 

       叶修说得没错，精神结合全凭本能行事，并不需要潜入到太深的层次，更多的是一种调动和召唤。于是这一次，张佳乐又站在了那片沙滩上，夕阳的照映下，海浪温柔地拥抱着沙滩，潮水正缓缓退去。

       比起第一次见到的风暴前夕的场景，此时叶修的精神领域已经平静得多。只是一两次较深入的精神接触，起到的效果竟然这样明显……不过对于叶修来说，他的精神状况其实一直都在可控范围内，毕竟在他的精神底层，存在那样一个逆天的BUFF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一旦自己同叶修结合了，那苏沐秋留下的印记会怎么样呢？多半还会在那里吧，毕竟那是他在生命最后一刻，燃尽一切所做出的最后的祈求。

       所谓真爱大概就是这样，不计后果不求回报，即使死了也要拼尽全力守护他。而一旦你成为了一个哨兵的向导，那么从此你们的生命就是一体的，你们彼此信赖彼此拥有彼此守护……你不计后果不求回报，即使死去，也仍要拼尽全力守护他。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突然觉得不安起来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觉得海底深处似乎有一道目光，剑一样犀利地直指着自己。他突然觉得自己犯了一个错误，那个瞬间他既心虚又愧疚……他凭什么这样做呢？

 

       即使精神结合是可逆的，是暂时的，但这并不代表再消除之后，他和叶修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。即使只有一天，但只要他们结合了，他们就曾是彼此的哨兵和向导，他们就曾拥有着世界上最亲密的关系。对于一个哨兵来说，他的向导该是他最信赖的人，是他值得交付一切的人，无论发生什么，他的向导都该像迷雾中的灯塔，永远照亮他的航程。他的向导，本该是他精神世界的守护者，为了他的宁静和幸福，这个向导愿意披荆斩棘义无反顾……结合的意义，不但是真挚的爱，还包含了守护的承诺与责任。

       而自己是为了什么要成为叶修的向导呢？自己的方便么？

       不该是这样的……哨兵和向导的结合，本来应该是这世界上最神圣的誓约。而自己所要做的事情，正是对这种神圣的玷污。

 

   “叶修……”从他的精神领域中抽离出来，张佳乐伸手推开他，“我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叶修没有说话，只是看着他的脸，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。张佳乐犹豫了很久，心里一片混乱，到最后还是诚实地说道：“我可能真有点水。”

       叶修一脸哭笑不得的表情，半天才说：“你这岂止是水，简直猪队友。真不行啊？”

    “真不行。”张佳乐很郑重地说，“这个真不行。”

       叶修没再坚持，甚至也没有问他原因，两个人沉默地相对了一会，叶修问：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 

    “再说吧。”张佳乐很茫然地说，他是真的没有打算。

 

    “喂……再拖两天搞不好就激素危向了。”叶修叹气，“你到底有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啊？”

   “没那么严重吧？”张佳乐一愣，“我看了我的化验结果啊，一两个月还是没问题吧。”

    “我有问题啊。”叶修说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可是你的精神状况不错啊？”张佳乐疑惑道。

    “精神状况是精神状况，生理状况是生理状况，这两者是互相影响没错，问题它不是一回事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这才反应过来，叶修的BUFF或许能稳定他的精神状况，但长期未结合又少与向导接触导致的激素紊乱，却不是精神状况稳定就能解决的。叶修的激素紊乱严重到陈果大张旗鼓地惊动各军区，恐怕要比自己还严重得多了，自己或许还能拖一阵，他却已经不能这样拖延下去了。

 

    “但是，我没法和你结合……”张佳乐的声音越来越低，他心里不大好受。

    “知道啊。”叶修仍然是那副懒洋洋的语调，毫不在意似的，“放心，我又不能逼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明明就已经很危险了，说不定哪天就突然激素危向，轻则失感重则死亡……可他还是若无其事，既不慌乱也不害怕。可是，真的有人会在这种时候也无动于衷么？还是说其实叶修也会害怕……只是他在极力掩饰？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静静地看着叶修，不知道为什么感到非常难过，并且莫名地感到一阵愧疚。这些天来，他和叶修实在有点太过亲密了，导致叶修陷入这种境地，他老觉得自己负有某种责任，好像叶修有危险全是他害得一样。

 

    “其实……还有个办法。”隔了好久，张佳乐说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激素紊乱的话，不一定非要结合，身体接触也是能缓解的。”张佳乐深吸了一口气，慢慢地说，“虽然不像结合那样能解决得那么彻底，但是多少能拖延一段时间，至少能脱离激素危向的危险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你的意思，是要和我来一发么？”叶修问。

    “卧槽！”张佳乐气急败坏，“你特么就不能含蓄点？！非得说得那么直白么！！！！”

    “你都提议和我来一发了还要我不那么直白……”叶修看看他，“我都无语了。”

    “反正就是这个意思你看着办吧！”张佳乐破罐破摔。

    “我已经搞不懂你的道德标准了，精神结合你就心里障碍滚床单就无所谓？你这什么逻辑？”

    “你管得着么？”

    “行，先不说你的思路问题……那要是结合热了怎么办？”

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肉体结合，顾名思义肯定是要滚床单的，但并不代表滚了床单哨兵和向导就能完成结合。肉体结合的前提，是哨兵和向导之间要进入一种叫做“结合热”的状态，唯有在此种状态下，哨兵和向导才能在滚床单之后建立起永久性的结合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关于结合热的激发条件，陈果同学在她的一篇论文中有过详细的阐述。通常来说，已经建立了精神结合的哨兵和向导，在肉体接触的过程中是比较容易激发结合热的，基本在滚床单之后都能够完成肉体结合。而对于两个未结合的哨兵和向导来说，激发结合热就需要一定的条件，关于这个条件没有特定的标准，但大部分人认为，这个条件主要取决于向导对哨兵的感情基础。

       换而言之，唯有在向导对哨兵有感情时，才有可能在亲密接触中激发结合热。然而这个感情是什么性质、是哪种程度……这个就无法量化，只能见仁见智了。

       而在张佳乐看来，这个问题很好理解——能够让两个人结合的感情，那必然只有真爱。

 

       所以对于叶修的问题，他对答如流，底气十足。

   “不会结合热的。”

   “别这么肯定行不？这种事很难说的。”

   “不会结合热的，”张佳乐非常肯定地答道，“我又不喜欢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他说完这句话，叶修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，活像被这六个字挨个砸到脸上似的。张佳乐有点吃惊地看到叶修吃瘪，一时间心里大乐，尴尬伤感什么的都没了一大半。

       早知道这话这么有杀伤力，自己就该天天对着他说啊！一边兴高采烈一边追悔莫及，张佳乐完全没去想一想，为什么这六个字居然杀伤力如此巨大。

 

    “以前楚云秀说过我爱好诡异，”过了很久，叶修没头没尾地说，“被个总看脑残剧的人这么说，很无语啊。但这么看来，她其实说得挺对。”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张佳乐听得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“没事……你还需不需要酝酿了？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是吧？”叶修很淡定地说，“那来一发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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病了两天，今天好点啦，所以是很粗长的一更~~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