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vergreen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5

      自林屏峰一别后月余，便到了武林大会之期。

       之前一整年，江湖上各帮派纷争不断，数次交手之后，终于推举出八个门派在大会上争夺盟主之位。八大门派齐聚松江，捉对厮杀，第一日便火星四溅。轮回与百花混战了整整一日，到底是百花不敌，铩羽而归。

  

       兴欣众人也早到了松江府，在城外数里安营扎寨，一边修正安顿，一边再重申叶修的部署。百花与轮回开战前，别人犹可，只有陈果坐立不安，十分焦躁。

   “不去看看？”

   “现在顾不上。”叶修正跟苏沐橙交待事情，抽出空来回了陈果一句，“你带关榕飞和伍晨去看看，有什么动向回头再说。”

 

      结果那一日轮回兵强马壮，看得陈果五内俱焚。第二日是霸图对决三零一，转天就该兴欣下场，陈果料到其他人更是分身乏术，一大早就招呼着关榕飞和伍晨出发。

       结果三人才整装待发，叶修便挽着马缰走了过来，懒散地说道：“走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陈果大惊：“你也去？”

   “不去干什么？”叶修反问。

 

      想起叶修和张佳乐的关系，陈果满腹狐疑，又不好开口。

   “他们韬光养晦了一年，我想看看他们留了什么后手。”叶修解释道。

   “行……吧。”

 

      路上稍耽误了片刻，四人到场时，擂台赛已开场多时。

      林敬言在李亦辉手下惜败，而后宋奇英以一敌二，才败在钱文举手上。张佳乐随即上场，转瞬间就将钱文举击落台下，就连后面上场的杨聪，在他使出百花缭乱后也全然不敌。

   “这……”陈果偷偷看看叶修的脸色，想揣测后者的心思。然而后者漠然地望着擂台之上，居然毫无表情。

   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陈果试探着问。

   “打得不错。”叶修漫不经心。

   “什么叫打得不错？”陈果火了，“我说你到底和张佳乐是怎么回事？”

   “就那么回事呗，你不是都知道了。”叶修依旧漠然。

   “什么叫那么回事？你还喜欢他吧？”陈果这些天心里一直有疑问，这时候憋不住了，干脆吼了出来，“到时候你们遇上了，你会不会故意输给他？”

 

      话音一落，叶修终于转头看着他了，目光忽而变得十分严肃。

   “说什么呢？”

       陈果心里的一块石头骤然落地，随即又觉得有点愧疚。自己这么揣测叶修，实在是太侮辱他的人品了。

    “接着看，接着看……”陈果搭讪着说道。

       然而擂台赛已经结束了，霸图和三零一的主将门转战城外，各率五百帮众比试阵法。混战中，两方都各有伤亡，只见张佳乐一骑绝尘，在敌阵中竟是畅通无阻，杨聪和白庶联手，都未能奈何得了他。

 

      陈果站在远处，只见他周遭烟尘滚滚，那股缭乱的真气直要搅得天昏地暗，日月无光。偏生他着一身红衣，又骑着赤红的骏马，竟似地狱的业火一般，实足令人生畏。

   “张佳乐出手……也太狠了吧。”陈果打了个寒战。

      她眼见有人被困在真气的乱流中，气血凝滞，七窍流血。又瞥见张佳乐箭无虚发，将数人一箭穿心。虽说夺盟一战，双方都豁出了性命，可如此大开杀戒，实在是太过凶残了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半晌没有回答，陈果一转头，却发现他调转了马头，居然一声不响地离开了。

   “你上哪去？”陈果在他身后喊道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一扬马鞭，头也不回地策马离去。陈果急了，有心追上去，奈何她的坐骑脚力不行，只能被叶修越落越远。

    “我去吧。”伍晨的马倒是百里挑一，他安慰了陈果一句，便打马追上。

 

       他们两人刚离开，这边就分出了胜负。在霸图无坚不摧的攻势下，三零一几乎是溃不成军，很快便落败了。

       杨聪打出认负的信号，霸图诸人都停了手，唯有张佳乐像是杀红了眼，数箭齐发，一人应声倒地。

    “张佳乐！”离他最近的林敬言赶忙大喝一声。

       这一声用了内力，在旷野里传得及远，甚至远至群山，带来了些许回响。被当头喝了一声，张佳乐整个身体都剧烈地一震，而后慢慢地松弛下来，竟像是大梦初醒。

 

   “我们取胜了，你又何必再杀人？”林敬言策马过去，低声问道。

      张佳乐没有说话，只茫然地望着血流漂橹，仿佛他是无故地出现在战场之上，方才的杀戮都与他无关似的。

  “张佳乐？”林敬言察觉出他不大对劲。

     然而张佳乐一字不答，甚至忘了松开手中的弓弦，也未曾擦去脸上的血迹。战场上人声鼎沸，马嘶声、哀嚎声不绝于耳……就在这一片喧嚣里，张佳乐一动不动，令霸图诸人大为骇然。

   “他这是怎么了？”连韩文清都觉出不对了，皱着眉问张新杰道。

      张新杰摇摇头，并不作答。不远处，那红衣的身影鲜明热烈，却又伶俜非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