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vergreen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叶周线：初恋这件小事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番外10

       凉爽而清新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，叶修的背几乎一瞬间就绷紧了。

       对于哨兵而言，向导特有的信息素味道，几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烈的吸引。尤其是当他与这个向导结合之后，这种吸引就更加致命……因为他知道，这种味道，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。

    “叶修。”周泽楷又叫了一声，在湖水中站直了身体，对着叶修伸出了手。

 

       被呼唤的人终于转过了身，他慢慢地走过来，神色稍有些不自然。在他面前，英俊的青年赤裸着站在清冽的湖水中，那场景仿佛一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。

       冷冽的香气更浓了些，像是某种召唤。叶修把手放在周泽楷伸出的手中，目光却停留在他的脸上。月光下，青年微微地垂下眼睛，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。

 

       无论看多少次，他都美好得像一个梦，以至于你常会有种错觉，仿佛他会被惊醒而消失。于是，在他面前你不知不觉变得小心翼翼，变得顾虑重重……你怕梦境破碎，你怕白日来临，你怕他改变、怕他受伤，你突然开始担忧一切不可知的未来。

       而你终究无法抗拒自己的内心。

       你爱他。

       你想要他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两个人的手心交叠着，强烈的悸动和渴望在胸口跳动着，又在紧密结合的精神领域中找到了共鸣。因为相爱孕育出欲望，又因为欲望而感到焦灼躁动……周泽楷抬起头，沉默地望着叶修，漆黑的眼瞳里散落着被剪碎的月光。

    “小周……”叶修看着他，轻轻地叫了一声，仿佛在诉说一个秘密。

       周泽楷的手猛地用力，叶修整个人就被他拉进了湖中，月光下四散的水花莹莹地闪着光。及腰的湖水中，两个人湿淋淋地牵着手，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对望着。

      手心里传来彼此的热度。

      他们慢慢地靠近，几乎就要拥抱在一起——

      就在这时，月夜中突然响起了笛声。

 

   “老板娘，”罗辑一脸纠结地问，“你真的觉得，让人在这种时候吹笛子，能促进两个人的感情进展？”

   “谁要促进他们的感情进展啊？”陈果嗤之以鼻，“他们的感情已经不用再进展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一直在角落里没出声的莫凡，此时居然默默点头。

   “可是，就算你是想促进他们两个的肉体进展……”方锐咳嗽了一声，“那也不用大费周章，还从文工团空运一个吹笛子的过去吧？”

    “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。”苏沐橙力挺陈果，“重要的是氛围。”

       陈果一脸“女神我就知道你懂我”的表情，唐柔在旁边默默微笑。

   “你以为他们两个这么久还没结合，真的是因为没机会？就叶修那种人，没机会也能创造机会！”陈果继续对众人施予爱的教育，“重要的就是一直没有那种氛围嘛。”

   “哪种氛围？”包子问，“要不要我出手？”

   “不要！”众人一起说道。

 

   “反正你想象一下那种场面。”陈果示意大家安静，“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，然后你说‘小周我们结合吧’，于是小周就老老实实地脱衣服，一边脱一边用特别纯洁无辜的眼神看着你。你什么感想？”

    “血脉偾张？”方锐很积极地抢答。

    “向导自重。”苏沐橙很不客气地示意他闭嘴。

    “一帆，你说。”陈果拍了拍这位低着头满脸通红的哨兵。

    “嗯……对象是他的话，大概，会很有罪恶感吧。”不知道联想到了什么，乔一帆的脸更红了，“而且，会觉得对他有龌龊想法的自己……真是太禽兽了！”

   “你看，”陈果很满意他的回答，“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。小周那孩子，怎么说呢，好是挺好的。可是一旦纯良过头了，就会变得……”

   “性感绝缘啊。”唐柔帮她补完。

 

   “就算是这样，”罗辑推推眼镜，“那这和吹笛子有什么关系？”

   “从心理学的角度讲，人都是有破坏欲的。纯洁的东西你会想去守护它，但当它纯洁到一定程度的时候……你反而会想去玷污它！”

   “老板娘你想玷污谁？”包子很严肃地问，“你表情太恐怖了！”

   “总之，要给他们营造出一种朦胧浪漫又圣洁的氛围来！在这种氛围下，小周就算再不开窍，我相信叶修也一定会开窍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苏沐橙很认同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“月光、湖水、草原都有啦，今晚是满月，七星湖又是晴天，气氛应该不错。”苏沐橙复核了一遍气象数据，满意地合上了电脑，“所以现在少的就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音乐！”涉及到她的本行，唐柔多少有点兴奋，“本来这个氛围的话，钢琴弹奏德彪西的作品是最合适的……可是深夜的草原突然传来钢琴声，会显得有点奇怪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简直不能更奇怪了好么！兴欣众一起默默吐槽着。

   “所以最后还是选择了笛子……”唐柔有点遗憾地说，不能亲自上阵她多少有点不甘心，“嘱咐乐手在目标地五公里之外吹奏了，夜晚的草原空气导声良好，他们应该还是听得很清楚的，会以为是远处路过的牧民吧。”

    “听笛的话，月下听、水边听、草原上远远听……”陈果很陶醉地说，“不管单拿出哪一项来，都风雅死了！现在三项全占了，杀伤力妥妥的！一击必杀！”

    “而且曲目都是我指定的，印象派大杀器。”唐柔信心满满地和陈果击了个掌，“一击必杀！”

 

      而此时，湖水中的两个人，的确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笛声给“一击必杀”了。

      骤然响起的笛声，把燃烧起来的激情猛然斩断，两个人一时都有些无措，只好这样呆立在原地。湖水随着夜风轻轻荡漾，他们就这样湿淋淋地站在湖水中，牵着手在月光下默默听笛。

      草原的月夜中，清澈悠扬的笛声传得极远，婉婉地在夜空中流转。那曲调十分轻柔，仿佛来自多年之年，又像一声娓娓的叹息。月光化作流动的水银，湖面上浮动着冰雪的气息，暮春的草原夜风微冷。

   “笛声……”听了一会儿，周泽楷轻声说，“好冷。”

      这不是寻常笛子那种温暖、明快的音调，这笛声听起来更加冷彻、更加飘渺。它仿佛能将时间凝固，让人永远地停留在这一刻，抛却那过于孤寂的漫漫时光。

    “这是牧笛啊。”叶修说，“郭尔勒战役的时候，当地有个牧民，每晚都在丘陵上吹笛子……说是喜欢上我们哪个姑娘了，吹给她听的。”

       周泽楷想起来了。三年前的一个夜晚，他远远地看着叶修从月光下走过，风中就曾传来这种娓娓的笛声。

       他几乎不敢回想，过去的自己就只能那样远远看着叶修的背影。

 

       笛声仍在湖面上回荡着，只是曲调突然改变了，由辽阔变得低沉，豫豫地像朵未开的花。音符变得零散，每一个都像一次轻柔的碰触，听起来很温柔……可在月夜的草原上，单薄的笛声显得那么孤单。

    “……什么曲子？”又听了一会儿，周泽楷问，“好耳熟……”

    “大概……”叶修看着周泽楷，若有所思地笑着，“是首情歌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大概是月光的作用，叶修的脸看起来变得很柔和，那笑意里蕴藏着让人胸口疼痛的东西。周泽楷静静地看着他，突然意识到自己眼中的叶修，和别人眼中的叶修……大概是很不一样的。

       别人见过叶修漫不经心的模样，也见过他放浪不羁的模样，所有人都知道，叶修虽然玩世不恭，却异常地强大而可靠。他们信任他、依赖他，甚至于崇敬他……但所有人都不曾真正地靠近他。

       他的心就像一片深海，连光线都不能到达那深邃的海底……可自己并不包括在那“所有人”之内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他是叶修的向导。

       因为他曾进入他心底最黑暗的长夜。

       所以他知道，在那些散漫、嘲讽、疯狂背后，隐藏的是不可思议的温柔。谁也不会想到，这个伤痕累累的男人，胸膛里跳动的，竟然是这样一颗温柔的心。

       强大、温柔而……孤单的心。

 

       周泽楷感到胸口一阵悸动，他意识到自己还握着叶修的手，而那修长的手指正紧握在自己的手背上。曾几何时，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，只为了握住这只手几秒钟……而现在，只要他愿意，他可以握紧这只手，永远都不再放开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他的哨兵。

       这个人的身体、灵魂、心……他的一切，都是属于自己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为了这种认知而浑身颤栗，胸口涌动着狂喜和不安。随后，一股陌生的狂热席卷了他，那恐怖的热度仿佛他整个人都在熊熊燃烧。

       这突如其来的激情让两个人的身体都突然僵硬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湖水清澈而冷冽，草原上夜风微凉，月光带着水银般的寒意，湖面上回荡着飘渺的笛声。一切都是宁静而寒冷的，在冰雪的气息中，只有两个人的身体火热到几乎要沸腾。

      哪怕毫无经验，这种几乎要将一切吞噬殆尽的狂热，周泽楷也绝不可能认错。

       这是……

       结合热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