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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于是盖勒特被迫离开了邓布利多的办公室,带着满腹的疑问和整整一年的禁闭。
显然,邓布利多猜到了他是谁。联想到从前的种种细节,盖勒特想,或许邓布利多在第一眼见到他时,就猜到了他的身份。这没什么奇怪的,卓越的天才百年难遇,邓布利多一定明白,不可能同时存在两个如此优秀的黑巫师。
况且,作为伟大的“正义”一方的成员,也许邓布利多研究过格林德沃的生平,看过他年轻时的照片。
秘密暴露了。盖勒特并不觉得紧张,甚至还有种难抑的兴奋。他从未想过长久地隐藏自己的身份,不久的将来,他的旗帜就会席卷整个世界(而不是只有欧洲大陆)。在所有一切开始之前,当然要有人能与他分享这个秘密。
而这个人当然是邓布利多。
只能是邓布利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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盖勒特并不担心,自己的身份会带来什么麻烦。魔法部并不能因为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而给他定罪,更何况他们没有任何证据。
黑魔王格林德沃又不可能给他们提供证词。
而且,再过几个月,等到自己有了完善的计划,一旦踪丝消失,他就将踏上旅程。
还有一个世界等待着他去征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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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盖勒特看来,黑魔王格林德沃,无疑是一个机遇,也是一个阻碍。
世界即将迎来变化,人们已经得到了启蒙,认识到了旧世界的腐朽与荒谬。这场变革有且只有一个领袖,格林德沃不可能成为他的盟友……
而且他也不想要这样的盟友!
黑魔王强硬的手段已经激起了一些不满,盖勒特只要能够打败他,便能以新救世主的姿态登上世界的舞台。考虑到时间魔法的安全性,杀掉未来的自己并不安全,但盖勒特完全可以囚禁他,或是给他喝点损害神志的魔药。
如何处置格林德沃不是问题。
问题是,如何打败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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格林德沃有老魔杖,有四十年的魔法积累,有二十多年的战斗经验,还有数以万计的信徒。
而盖勒特有惊人的才能,和改变世界的雄心。
不幸的是,他有的格林德沃也有。
盖勒特知道,自己需要强有力的武器,帮助自己战胜如日中天的黑魔王。必要的时候,他可以和魔法部合作,但……
现在还不是必要的时候。
他讨厌魔法部的嘴脸。
而他喜欢的是……
邓布利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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没错,就是邓布利多!
想要变革世界,邓布利多无疑是他最好的助力。他的才华,他的智慧,甚至他可爱的风度,无疑都能帮助他扫平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。只要拥有了邓布利多,格林德沃的大军就像蝼蚁一样不足为虑,谁能够抵抗两个天才联手的力量?
世界都将为他们而臣服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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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现在盖勒特要考虑的是,如何得到邓布利多。
他才十六岁,但已经掌握了一些控制人心的小窍门。想要操控一个人,最有效的当然是给他最想要的,可是,邓布利多想要什么呢?
功成名就?他已经是名扬天下,唯一能和格林德沃齐名的巫师了。
改变世界?如果他想,随时可以离开霍格沃茨施展抱负。更何况,这件伟大的事业,已经由格林德沃在完成。
那么他想要的是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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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想起这些年来的圣诞节,邓布利多总是在霍格沃茨度过。
而无论他放声大笑,还是身处欢愉的人群,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深处,总有忧伤的痕迹。
他很寂寞。天才必然都是寂寞的。
盖勒特想,邓布利多最渴望的,也许是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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所以,自己是要引诱邓布利多么?
十分罕见地,盖勒特有些犹豫不决。
更罕见的是,他居然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些什么。
他从另一个角度审视着邓布利多。他的目光流连在那温柔的发色、修长的手指和轮廓优美的眼睛……
然后他在午夜喘息着从梦中醒来,少年人的狂热让他感到非常恼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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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布利多渴望着爱。
而他渴望着邓布利多。
他决定了,在征服世界之前,先要征服这个卓越的巫师。
邓布利多没有理由拒绝他。
毕竟放眼整个世界,能有资格爱他的只有自己。
他为什么会不想要一个才华横溢、魅力四射的巫师的爱情?
更何况,这还是真实的爱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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盖勒特开始了自己的计划。
整整五年来,他和邓布利多并没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。而一旦确定了目标,盖勒特就不遗余力地行动起来。
各种偶遇,间接的、直接的吸引注意的方法。强硬的表白,委婉的暗示,浪漫的小手段,适当流露出的脆弱和忧郁……
他把各种繁复的恋爱技巧通通试验了一遍。
而邓布利多几乎不为所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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盖勒特不明白,为什么他的攻势毫无成效。哪怕他把礼堂穹顶的星空全部变成了流星,几个女孩甚至尖叫着哭了起来,邓布利多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声“很可爱”,然后就把屋顶变回了原样。
连那些小蠢货在课堂上回答出一个问题,他甚至都要表现的激动一些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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盖勒特实在想不通,问题到底出在哪里。除了邓布利多,从来没有哪个难题让他感到这样费解。夏日的午后,他在湖边思考着解决的办法,一只巨乌贼从湖水深处探出头来,惹得他心烦意乱。
他抬起魔杖,让巨乌贼表演了一个后空翻。
湖边的学生们哄堂大笑,为了排解心中的烦闷,盖勒特操控着它跳了一段狐步舞。学生们大笑着拍手,高喊着他的名字——
直到他从湖水的倒影里,看到了邓布利多的轮廓。
围观的学生们散开了。盖勒特带点恶意地想,但凡他们有点脑子,就该看出自己用了夺魂咒。现在邓布利多要说什么呢?说他关于抵制黑魔法的那些冠冕堂皇的废话么?盖勒特有一万种理由反驳他,他知道邓布利多自己就是一个精通黑魔法的大师。
又或者,邓布利多会因为公然使用黑魔法,而开除自己么?
这样也好。盖勒特微笑着,至少他不能再对自己无动于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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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乌贼得到了解放,重新潜入了幽深的湖水。盖勒特等待着邓布利多的愤怒,可他只是凝视着水面的波纹,几乎是悲哀地叹息着。
“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,佩弗利尔先生?”邓布利多问道,“只是因为你能做到么?”
说完他便离开了,甚至没有给盖勒特任何处罚。盖勒特惊愕地站在原地,只觉得懊恼又羞愧。只是个夺魂咒而已,他这么做了,的确只是因为他能做到……
但做到了又怎么样?随便找一个斯莱特林六年级的蠢货,他们也很快都能掌握要领。
盖勒特觉得这件事蠢极了。以前他还从来没觉得,自己做过的哪件事愚蠢呢。
邓布利多的语气那么失望……
盖勒特下定了决心,在霍格沃茨的时候,自己不会再用不可饶恕咒了。
至少不会在邓布利多知道的时候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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巨乌贼事件之后,盖勒特又失去了和邓布利多单独相处的机会。
从前对于他的小手段,邓布利多至少是默许的,而现在,他却开始主动回避着盖勒特。他的态度冷漠又坚决,这让盖勒特感到气恼,又倍受挫折。
从小到大,他第一次感到并非所有的事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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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甚至怀疑起自己的魅力来了。
为此他找了几个高年级学生做实验,对方无一不在十分钟里爱上了他,害得他不得不施了几个遗忘咒。其中一个格兰芬多的七年级学生纠缠不休,让他大为光火,于是在遗忘咒之后,还附加了一个混淆咒。
在这个倒霉蛋被送到校医院之后,邓布利多叫他去办公室谈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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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有一万种为自己开脱的方法,但邓布利多几乎不给他解释的机会。
他愤怒不已,有一瞬间简直要忘了自己的计划。
“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躲着我?”他冲着邓布利多叫喊,“就因为那个愚蠢的夺魂咒?还是因为你知道了我的身份,觉得我是罪大恶极的黑魔王?行了吧,你别再假装觉得格林德沃的主张没有道理——”
“我不赞成格林德沃的主张,也没有把你们混为一谈。”邓布利多打断了他,“佩弗利尔先生,我找你来,是想跟你谈谈你的处分问题。”
盖勒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。
“我本想罚你关禁闭,但我发现在未来二十年里,你的课余时间都被禁闭占据了。”邓布利多微微一笑,“这就意味着,我们必须采取新的处罚手段了。佩弗利尔先生,你要作为格兰芬多的找球手,参加今天的魁地奇比赛。”
盖勒特以为自己听错了。
“魁地奇???”
“你不会没有发现,你施了混淆咒的对象,恰好是格兰芬多的找球手吧。”邓布利多说道,“我们找不到临时顶替他的人。所以,你不得不负起责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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魁地奇。
邓布利多真是知道怎么惩罚他。
扛着棍子去追几个疯跑的圆球,哪怕变成会飞的地精都比这更体面些。
但至少邓布利多会来观看比赛,这多少是个安慰。
盖勒特讨厌魁地奇,但这不代表他飞的不好。
尤其是在给扫帚施了四十几个增强咒语之后。
比赛开始没多久,他就被针对了。游走球几乎黏在他身边,而那个癞蛤蟆似的斯莱特林找球手,一直试图把他撞下扫帚。在躲开了对面恶意挥向他的球棍后,他的扫帚再一次受到撞击。盖勒特彻底失去了耐心,他抽出魔杖,把那个找球手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蟾蜍。
在观众的惊叫声里,邓布利多阻止了那只蟾蜍摔死,并且把他变回了原样。比赛中止了,盖勒特再次站在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,抢在邓布利多开口前就说了话。
“好了,教授,”盖勒特笑着反问他,“难道你不觉得那个变形术很精彩么?”
他不会遗漏邓布利多的表情。
邓布利多几乎要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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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巨乌贼的那次不一样,这一次,邓布利多的态度要缓和的多,虽然盖勒特并不觉得事件的性质有什么不同。
“那么,你喜欢我送你的花么?”盖勒特抓住机会问道。
“如果你指的是你让打人柳开满了白色的玫瑰花,那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,四名教师花了一上午才把它恢复原状。”邓布利多温和地说道,“佩弗利尔先生,你的小手段很可爱,但毫无用处,我是不可能在创造新世界的过程中,为你摇旗呐喊的。”
“难道你觉得这个世界不需要改变么,教授?你难道觉得巫师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藏,麻瓜被巫师的法律保护着,这种世界是合理的么?”
“变革,从来不是分歧产生的原因。”邓布利多凝视着他,“重要的是为了变革,可以付出哪些代价。多年前,很多年前,我也试图改变世界……”
隔了一会,他继续说道:“但所需的代价,比想象的要沉重的多。”
他们终于还是谈到这个问题了。盖勒特欣喜地想,果然,邓布利多和他一样,都意识到了这个世界的荒谬之处。
“为了崇高的目标,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……”
“是啊。”邓布利多苦笑道,“为了更伟大的利益,这些年来我没有试图改变你,因为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。“
“但是你说过,不会把我和格林德沃混为一谈?”
邓布利多沉默了一会。
“我想告诉你的是,格林德沃也曾经年轻过。像你一样,非常的年轻。我不能预言你的未来会怎样,但也许你和他有所不同。你或许比他更直率,更天真……他在你这个年纪,想要利用别人时,往往能够伪装的更好。”
“但我不是想利用你,”盖勒特坦荡地说道,“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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邓布利多惊讶地望着他时,盖勒特条件反射地用上了大脑封闭术。然而邓布利多仅仅是看着他,毫无读取他思想的动机。
“邓布利多教授,”盖勒特强调道,“我确实只是爱上了你。”
邓布利多仍然凝视着他,盖勒特在那目光里看到了怀疑、防备和……一些别的什么东西。他有一种感觉,邓布利多并不相信他,至少不完全相信……
而他是对的。
“谢谢,佩弗利尔先生,”邓布利多和缓地回答,“非常感人。但遗憾的是,年轻人往往不知道爱情背后残酷的真相。而我太老了,老到不适合这种危险的感情……”
“你还年轻,”盖勒特打断他,“难道你愿意像那些老僵尸一样,终生没有过激情,行将就木地度过一百年么?”
“我曾经感受过激情。后来证明,这种感情并不适合我。”邓布利多低声说,“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吧,关于你的处罚,我会让级长明天通知你。晚安,佩弗利尔先生……”
“我的名字不是佩弗利尔!”
邓布利多看着他。那疲惫的目光仿佛是第一次看清了他。
“晚安,”邓布利多对他说道,“盖勒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