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vergreen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41
       趣味竞技的输赢并不重要，但这场比赛结束之后，一大波观众干脆连谁赢了都没注意，脑子里只有叶修的骚操作和方士谦的天外飞仙。比赛结束之后，主持人顺应民意，把叶王方三人留在台上，观众席里又是掌声雷动，灯牌疯狂晃动着，如同星海。 
 
       方士谦站在聚光灯下，突然有了种眩晕的感觉。舞台的中心他并不陌生，可这一切都久违了，仿佛是一个梦。炫目的灯光，欢呼的人群，所有的一切都不大真实……然而最不真实的，却是和他并肩站在台上的王杰希。 
主持人问了什么，自己又回答了什么，方士谦几乎记不清了。他不敢去看王杰希的脸，生怕控制不住排山倒海的情绪，可哪怕在嘈杂的声音里，他却还是觉得自己几乎能听到那个人的呼吸声。从叶修把王杰希叫上台开始，他就猜到叶修想干什么，哪怕没来得及离开场馆，自己也下定了决心，尽量不要和王杰希有所交集。毕竟这是微草主办的活动，是万众瞩目的全明星，一道自己有什么不当的举动，一定会给王杰希、给微草带来负面的影响…… 
 
       可当王杰希操控的角色倒下时，所有的原则和决心仿佛都消失不见了。哪怕那不是王不留行，哪怕那甚至不是魔道学者……可那是的自己满心只有一个念头，就是必须要保护他。 
 
      主持人又问了些问题，似乎是准备结束这一环节了。方士谦眼神飘忽地盯着远处的人群，心想自己总算是撑了下来，没有明显的失态。可就在他准备走下舞台时，叶修突然接过主持人的话筒，又加了一个问题。 
   “微草的老搭档破镜重圆，有没有什么话要说？” 
 
      没心情吐槽叶修的用词了，方士谦猛地转过脸，恨不得把叶修当场打死在台上。然而叶修走位刁钻，在他转身的同时立即后撤，于是方士谦一转头，便第一次对上了王杰希的目光。 
      短短的几秒钟，世界好像突然静止了。 
 
      王杰希静静地看着他，仿佛是在等待着他开口。方士谦贮备了那么多不痛不痒、冠冕堂皇的场面话，可在王杰希的注视下，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。也不知过了多久，方士谦听到他对自己说：“欢迎回家。” 
 
       舞台明亮的灯光下，这声音和注视着自己的目光，都像是有了魔力，几乎在一瞬间把方士谦的理智抽空了。时间仿佛飞速倒流，有那么一瞬间，他觉得自己还停留在四年前，仍停留在和王杰希并肩作战的时候。而这不过是又一场比赛以后，他们一起接受胜利后的欢呼，心照不宣地分享着喜悦。 
像从前无数次发生过的场景一样，他伸出双臂，给了王杰希一个拥抱。 
铺天盖地的掌声里，他听到叶修在说：“祝他们百年好合。” 
 
      现场的气氛热烈极了，直到他们重新落座，沸腾的场面也没有完全冷却。接下来的几场互动相较之下就有点无趣了，观众也好选手也好，都还在讨论着方才发生的事。 
   “在这个圈子里呆久了，是不是都会越来越gay。”方锐吐槽道，“现在连大家玩的梗都全是基佬梗。” 
   “这是你自己想出来的，还是微草给你写的台本啊？”苏沐橙好奇地问叶修。 
   “微草哪会写这种台本，”陈果插话进来，“肯定又是他放飞自我。” 
   “不好说，最近的全明星不是都gay gay的。”方锐反驳，“你看去年霸图那场，韩文清现场直播和张新杰结婚。” 
 
       众人互相吐槽着，台上的几场互动也都结束了。方士谦心不在焉地呆坐了半天，兴欣的队伍只当他是大神高冷，也没特别在意。就在活动接近尾声的时候，叶修突然戳了戳他，示意他往通道的方向看。 
       方士谦朝他指示的地方转头，就看见王杰希站起身，正朝兴欣的坐席走来。 
 
    “大招都憋了四年了，”叶修小声说，“你不趁机输出一波？” 
       方士谦没有说话。他什么都说不出来了。 
    “别总想着影响微草啊什么的，哪有那么严重啊？要真这么简单就能毁掉一个战队，那大家也不用训练了，都去跟强队谈恋爱就得了。” 
       也许是再度见到了王杰希的缘故……叶修的话听起来竟然显得很有道理。 
     “等会进入仇恨范围了，你就疯狂输出。”叶修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笃定，“王杰希要是不喜欢你，我吃五个键盘。” 
 
       隔着十几排座位，王杰希沿着通道越走越近，方士谦几乎能看清他的表情了。叶修说的是真的么？有没有一点可能，有没有可能……王杰希是真的愿意回应自己的感情？也许那是真的呢，为什么不能是真的？整整五年的朝夕相处，那些一起经历过的一切都不是错觉，直到离开微草的时候，自己不是还都暗怀着希望么？ 
 
       这个念头像是火种，分离以来的煎熬和痛苦，几乎瞬间就熊熊燃烧起来，让他有了种不顾一切的冲动。四年以来，方士谦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心又在热烈的跳动，他屏住呼吸，看着王杰希越走越近…… 
 
       然后就在距离他们只有几排座椅的地方，王杰希的脚步停住了。 
       一个带着工作证的女孩叫住了他，两个人说了几句话，倒像是很熟识的样子。女孩非常漂亮，哪怕灯光昏暗，仍然无法让人忽视她的美貌。不知是他们中的哪一个引起了导播的关注，移动摄像头捕捉到了他们，把影像投射到插播花絮的大屏幕上。 
       然后全场的人都看到女孩挽住了微草队长的手臂，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。后者表情严肃，但没有拒绝，俨然和她是一对恋人。 
 
   “不是……”叶修一脸懵逼，“这姑娘谁啊？” 
   “你昨天不是还打听她，这么快就忘了？”苏沐橙表情和语气都透露出嫌弃，“whisper，昨天那个主持人啊。” 
   “她怎么还跟王大眼搂上了？” 
   “她是王杰希女朋友，好多年了吧？”苏沐橙拿出手机，从不知哪个群里找出一张截图，“你看。” 
 
       截图的是一条微博，id是whisper轻语，发布时间是十几分钟前。一张像素很渣的照片，大约是十年前的手机摄像头产物，一对小情侣手挽着手，赫然是青涩了很多的王杰希和她。 
       照片配有文字。 
   “相爱十年，感谢有你。” 
 
       大屏幕只给了王杰希几秒的镜头，可效果也足够震撼了。观众们震惊，连职业选手都七嘴八舌，讨论起王杰希的漂亮女友来。叶修赶忙去看方士谦的反应，等到看清了心里顿时一沉，尽管搞不清状况，但看方士谦的状况，是绝对不能留在现场了。 
    “走吧。”叶修拉着方士谦的手腕，半拖半拽，“我们先回去。” 
 
       他以为方士谦会说点什么，然而后者的目光里只有茫然，就像是头被猎枪击中的鹿，还搞不清那巨大的痛楚从何而来。像个孩子一样，他任由叶修把他带离了场馆，全程一语未发。 
    “怎么回事啊？”苏沐橙很奇怪，“突然就走了？” 
        她试着拨打叶修的手机，无人接听，不管怎么说，招呼都不打一个匆匆离场，也太反常了。 
 
   “没出什么事吧？”陈果很是担心，“本来晚上还想找他吃宵夜呢。” 
   “没事的，可能就是狗粮引起不适。”安文逸安慰她道，“不是有个‘不吃，滚’的表情包么？” 
   “是啊，”方锐哀怨地get到了他的意思，“不想吃狗粮，只能自己圆润地滚出去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