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vergreen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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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黄少天愣了好一会，才回忆起喻文州所说的是什么。半年前蓝雨客场战兴欣的时，叶修曾来宾馆找他，却被喻文州发现了。喻文州送叶修回去，等他折返回来的时候，曾和黄少天有过一次谈话。

       那一次，喻文州吐露了他和叶修的往事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至今还记得那种震撼和感慨。那时他曾真切地为喻文州感到遗憾。那一天他曾问过喻文州，他究竟打算怎么办呢？

       而喻文州把这个问题抛回给了他。

       那时他是怎么说的？时间过去了半年，黄少天已经不记得了。但黄少天还记得，自己当时下定了决心，为了顾及喻文州，在大家退役之前，他必须和叶修仅仅保持心照不宣的关系。可事到如今，总决赛还没打完，他就已经彻彻底底地违约了。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不可能为了这件事而责怪他。但黄少天仍感到一阵愧疚。

“后来我去找过叶修一次，巧的是，他也问了我一样的话。”

  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说得那么坦然，让黄少天没法有别的情绪。他心里七上八下，语速就越来越快。

     “是什么时候的事？是你请假的那次么？上次你周末说有事情，其实就是去找叶修了吧。其实我们去H市也不算远，你是坐飞机去的么？我上次查了，高铁也很快，高铁也只要四五个小时。不过高铁站人太多了，我们去做高铁会被粉丝认出来吧。还是飞机更安全点，走VIP通道根本遇不到什么人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他絮絮地说了半天，喻文州就安静地听着。黄少天犹豫了一瞬间，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别的，比如自己并不责怪或嫉妒喻文州之类的。

       但他又觉得，喻文州是不需要听他说这些的。他能够体谅喻文州，喻文州也一定能明白他的想法。如果他们之间已经到了需要辩白解释的地步，那反而什么都不必说了。他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废话，最终到了不得不睡觉的时候，喻文州送他到门口，在关门之前，嘱咐他早点睡觉。

     “你放心。”最后，喻文州加上了一句，“没有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我有什么不放心的。”黄少天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说道，“我是想说……队长你已经都够忙了，下个赛季我们是肯定要夺冠的，你要做的事只会更多吧。你把精力都用在比赛上就行了，其它的事情解不解决都不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哑然失笑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离开之后，喻文州却没有马上睡下。他打开总决赛第一轮的比赛视频，对照着笔记又重新看了一遍。兴欣的发挥不能说不好，但却始终没能打开局面，如果第二轮延续这种形式，兴欣的赢面是不大的。

       而如果兴欣再输一场……

  

       他退出了观看，感到那股焦灼的情绪再次缠绕上了心头。下一场就是兴欣的生死决赛，叶修两年来的努力是否功亏一篑，就全看两天后的比赛。这种情形下，黄少天一定也为叶修挂心，但喻文州确定，他的担忧远不到自己的程度。他早就察觉到自己对叶修的担忧已经超过了正常的限度，甚至连叶修都察觉到了这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早在很久之前，叶修就曾问过他：你打算替我操心到什么时候？而就在刚刚，叶修又在电话中对他说：这是我的比赛，你不能比我更担心。

       似乎很怕他误以为这是指责，叶修说话的时候，谐谑中又透出一种小心翼翼。喻文州几乎有点不忍，他很想告诉叶修，他其实不必这样小心的。

       但他不能说。他知道，如果自己说了，叶修反而会更加过意不去。这几年来，叶修对自己始终怀着一股愧疚之情，即使他其实并不亏欠自己什么。

       他能感觉到，长此以往，叶修的愧疚只会越来越深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而在可能的范围里，他已经尽量地试图劝慰自己了。有时喻文州也觉得不可思议，叶修这样殚精竭虑、夙兴夜寐的两年里，居然还能抽空谈了个恋爱，并试图偿还自己的“情债”。但叶修的态度始终很温和，即使是拒绝，也处处透着信赖和尊重。叶修一向果决，他的这种温和、这种留有余地，愈发显得罕见和特殊。

喻文州想，也许叶修自己都没想到，他们三人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板上钉钉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在他看来，事情仍有转机——只要他愿意，这八年来，他始终都有机会更接近叶修。但在蓝雨训练营的那个午后，他犹豫了，任由机会从手中溜走。在那之后的每一个瞬间，他都选择了踟蹰不前。

       也许是感觉到了他矛盾的态度，叶修和黄少天都反复地问他：你想怎么样呢？你打算怎么办呢？每一次，喻文州的回答都是，他不知道。叶修曾说过，他会等到喻文州想清楚的那一天。如果他一直想不明白，他就一直等。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想，叶修是个信守承诺的人。但问题的关键，就在于他已经不想让叶修等下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他们都需要那个答案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蓝雨启程前往S市。总决赛的第二轮即将在这里举行。首轮拿下胜利，轮回的粉丝们士气高涨，都翘首盼望着轮回缔造属于他们的王朝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轮回再赢一场，这就是荣耀联盟创立以来的第二个三连冠。如果轮回真的能达成这样的成就，那就没有人会再质疑周泽楷能不能和叶修比肩。自从输掉首轮比赛后，兴欣的支持率一路下滑，但兴欣的队员们情绪还算稳定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就是比赛日，这天晚上，队员们为了恢复精力，没有再安排训练。

       吃过晚饭后，魏琛早早去睡了。苏沐橙和唐柔、陈果一起去散步，方锐说了几次要去睡觉，却迟迟没有动。叶修猜他是有些焦虑，于是留下来陪他聊了一会天，他们没聊第二天的比赛，只随便聊了些小时候的事。

       方锐家里也养狗，叶修为了让他放松，特意说起了养狗的经历。他说起有一天小点在外面玩得太疯了，下雨了却不肯回家，一直在泥坑里乱跑。自己没办法，只能把它硬抱回去，回到家之后把小点关进它自己的房间，第二天开门去看，连天花板上都是泥。

       他说得很风趣，乔一帆和罗辑都笑了。方锐却敏锐地抓住了重点：“你们家的狗是有个自己的房间么？”

     “我家人少啊，一楼有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。”叶修说。

     “什么叫人不如狗，我在家都没自己的房间。”方锐的羡慕之情溢于言表，“叶修大大，你这种土豪别养狗了，考虑一下养我吧？我不跳泥坑，下雨了还能自己回家。”

       大家又是一阵笑，叶修笑着笑着，脑海中却突然跳出一个念头来，极其地突兀荒唐。

        ——下雨了，黄少天会自己回家么？

  

       这念头实在是莫名其妙，但叶修却不受控制地联想起来。他想象着黄少天在雨里奔跑的样子，明明从没见过，脑海中的画面却异常清晰。那是夏天的一场阵雨，他的每一步都溅起了地上的积水，雨滴打湿了他的头发，顺着脸颊滑到下颚，然后……

       叶修停止了想象，天都还没黑透，再想下去有些伤风败俗。比赛前他的精神往往很集中，可也许此刻轻松的氛围，让他的思想开了一次小差。他也没有在意，只在睡下之后，把没有联想完的部分，作为施法材料充分地联想完毕了。

       这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方法。叶修对此毫无负担。可令他意外的是，第二天早上起来，身体上的激情消退了，情感上却生出了一种热切的渴望。他做了十年职业选手，这还是第一次在大赛前，为了场外的事而感到情绪波动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思考片刻，觉得是自己的处理出了问题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这段时间以来，为了专心备战，黄少天尽量不打扰他，他也刻意减少了和黄少天的联系。可也许是压抑得太狠，情绪在最紧张的时候报复性地反弹，才让自己有点儿心神不宁。

       叶修叹了口气，他觉得自己失策了。也许几年前他就该和黄少天谈恋爱，这样能够多一些特殊情况下的季后赛经验。但事已至此，后悔也没有用处，他算了算时间，觉得这个问题也不难解决。

  

       当天傍晚，兴欣的队员和观赛的选手们，几乎是同时到达了比赛现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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叶喻黄的心态。

黄少天：只要能带我拿冠军，我不在意你喜不喜欢我男朋友。

喻文州：只要能拿冠军，我不在乎有没有男朋友。

叶修：哟，挺巧的。这赛季冠军和男朋友都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