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vergreen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六

  “前辈承让了。”江波涛适时地上来打圆场，“久闻百花的绝学威震天下，今日一见，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      孙翔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，显然不大认同。好在他也知道胜得蹊跷，如果不是张佳乐突然失神，自己绝占不了便宜，因此也没说什么拆台的话。

    “前辈伤得要紧么？”江波涛态度倒很真诚，“我们刚好带了轮回秘制的伤药……”

 

    “用不着。”韩文清铁青着脸说。

    “多谢，”张新杰客客气气，语调却很冷，“不必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两方又对峙了片刻，倒是叶修不耐烦了：“我说你们打完了没有？打完了该干嘛干嘛去，在这杵着干嘛。”

   “你什么意思?”别人都对叶修有所忌惮，唯独韩文清毫不客气。

    “我找张佳乐有事啊。”叶修笑道。

       此言一出，众人的目光又落回到张佳乐身上，后者面色惨白，此时脸颊上却突然透出点诡异的血色来。

   “既然几位前辈要叙旧，我们也不便打扰。”江波涛客客气气地行了个礼，“诸位前辈，下次还望多多指教。”

 

   “借一步说话吧，张大侠？”轮回诸人一走，叶修就招呼张佳乐。

   “你有什么话，就在这说！”韩文清瞪着他。

   “没事……”张佳乐翻身上马，转瞬间就跑出了一射之地，只剩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，“我和他说两句话就来。”

      叶修冲韩文清笑笑，打马跟上，留下邱非和霸图众人面面相觑。

 

      两人足跑出了十几里路，张佳乐才勒住缰绳，翻身下马。此处倒很是幽静，溪水潺潺，草木扶疏，满耳不过是风声鸟鸣而已。

   “你来找我有事？”张佳乐问道。

       他随手拔了跟苇草去逗弄自己的马，似乎是想装作毫不局促的样子。只是他说话时，眼睛却始终望着地面，像是有点笑意，又像是带点忐忑。

 

   “这不是废话，”叶修打了个哈欠，也跳下马来，“没事我找你干嘛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脸上的神色顿了顿，而后那点笑意就无影无踪了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他说。

 

    “这匹马是我送你的吧？”叶修踱步过去，随手拍了拍红鬃马的脖子，“我得要回来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的脸上原本已有了点血色，此时又退得干干净净，他猛地抬起头来，一望见叶修的眼睛，又不自觉地垂下眼帘。

   “本来繁花就是文定之礼，既然我们……”张佳乐竭力想显得若无其事，可语调神色都十分勉强，“既然你已经退婚了，自然应当还给你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叶修反应了一会儿，才意识到“繁花”该是这匹马的名字。

   “还给它起名了？”叶修拍拍马鼻子。

       骏马不耐烦地喷了他一手，叶修抬起手来，把手在马脖子上蹭干净了。

   “嗯。”张佳乐答道。

      青草连湖岸，繁花忆楚人。

 

   “就是个畜生，还起什么名，像模像样的。”叶修不以为然，伸手牵过缰绳，“我带走了啊。”

      他转身欲走，骏马却舍不得主人，嘶鸣着猛力挣扎。叶修刚要用强，张佳乐就急道：“你等等！”

      他过去，安抚地拍了拍红鬃马的脖子，骏马焦躁地一顿前蹄，却渐渐安静下来。

   “叶修……”他垂着头，脸庞几乎埋进了火焰似的马鬃里，“你把繁花带走，是要送给什么人么？”

      叶修苦笑一声。

   “你也真能想，我送人也不送这个啊！这匹马的脾气，牵着不走打着倒退，一般人都受不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张佳乐似是松了口气，然而仍然不肯松手。叶修想了想，心一横，对他说了实话。

 

    “我老实跟你说吧，这匹马的来历不寻常。如今旧事重提，留着它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。我把他带回去宰了，赶紧毁尸灭迹。”

      他话音才落，张佳乐就仰起脸来，满是不敢置信。

   “真的。”叶修老老实实地承认，“我骗你干嘛？要不是留着它会连累一堆人，我也懒得跑着一趟。”

 

      看出他没开玩笑，张佳乐的脸色变了又变，最后竟然苍白得连点人气都没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