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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27

       整个赛季的后半段，黄少天和叶秋的联系都不太多。蓝雨今年势头很好，全队上下都卯足了劲要夺冠，黄少天几乎除了吃饭睡觉，时间都拿来加练了。

      “少天，最近你训练时间是不是太长了？”喻文州提醒过他几次。

     “还可以吧，跟老叶比起来一点都不长。我看这家伙一天至少十六小时都在线。”

     “他是在网游里。”

     “你不会真的相信他是在网游里休闲吧？”

       提到叶秋，喻文州露出了淡淡的微笑，也不再干涉黄少天的训练安排。但在他提醒之后，黄少天严格控制了训练时长，尽量不超过十二小时。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说得对，蓝雨的目标是夺冠，那自己就不能不为季后赛留有余力。周末他为了调整状态，甚至和于锋出去玩了几次——虽说和于锋在一起，也没什么可玩的。

       于锋算是个好人，黄少天并不讨厌他。

       但他总觉得于锋这人有些无趣。

       好在除了比赛，终归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。叶秋显然是在重整旗鼓，他在网游里搞出的动静越来越大，甚至反过来影响到了联盟的运营。赛季后段，君莫笑加入了义斩战队的公会，一下子就为这支平平无奇的战队吸引了无数人的关注。

        所有人都默认，叶秋要加入义斩战队了。连黄少天都猜测这就是叶秋筹划组织的新战队。叶秋像是有意宣扬，故意让义斩全队和黄少天交了手，当天半个联盟的选手都去围观，可谓声势浩大。

       第二天一早，电竞媒体全都被点燃了，各队经理的电话几乎被媒体打爆。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作为当天的焦点，几乎所有媒体都请求采访他。蓝雨经理似乎有些不满，但喻文州一早就主动和他谈了这件事，像是早有准备。

       两人到底是怎么谈的，黄少天不得而知。但当天中午喻文州就暗示他，如果是关系好的媒体，接受采访也无妨。

        于是黄少天挑了几个记者的问题回答。他直接承认了君莫笑就是叶秋，因为他猜测这大约就是叶秋的目的。如果他是在为新战队造势，那自己当然可以小小地帮一下忙。反正对于他来说，这事几乎没有任何成本。

       当然，对于蓝雨来说，配合别人的炒作未必有利。但既然喻文州默许了，那至少不会有害。

       热度向来是把双刃剑。持续大量的曝光之后，不少人开始质疑叶秋的决定。这倒在黄少天的意料之中，而叶秋肯定也早有准备，他并不为此担心。

       倒是喻文州对于义斩的几人格外关注，又看了一遍黄少天和义斩队员们交手的视频。

      “你不会觉得他们在隐藏实力吧？”黄少天有些纳闷。

    

       一场打下来，黄少天对义斩几人的实力已经摸透了。不过是些勉强达到职业水准的新人，他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喻文州去研究的。

      “隐藏实力应该是没有的。”喻文州忍俊不禁，“你也没给他们隐藏的余地。但是少天你有没有觉得，这几个人身上并没有多少叶秋的印记。”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被他说得一愣。

       被喻文州一说，他才意识到，叶秋带出来的选手，身上都有一些共通的、特别的东西。叶秋很善于保留选手的个人风格，他教出来的后辈千人千面，风格多样。但就算是如此，确实有种什么东西，把他们和其他人区别开来。

       苏沐橙、郭阳、张家兴、王泽、方锋然……甚至刘皓，都是如此。

      “简洁、典雅、流畅，”喻文州总结道，“叶秋教出来的人，操作风格都有相似的地方。但这几个人，操作有过于粗糙的，有花哨无用的……如果叶秋长时间指导过他们，至少会把这些部分纠正。”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想，如果喻文州是对的，那叶秋和义斩的关系，恐怕并不像自己所想的那样。要么叶秋和义斩众人交往不深，要么叶秋在义斩没有什么话语权，要么两者兼而有之。

       ……而喻文州总是对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莫名感到有点不安。喻文州也不说话，气氛一时间有点沉重。忽然，喻文州像是想到了什么，问了他一个问题。

      “平时叶秋在网游里练级，就是和这几个人一起么？”

      “不是，还有其他人。”黄少天迅速回答道。

       一寸灰他有点印象模糊，但寒烟柔和包子入侵给他的印象太深，他能肯定他们不在义斩队员之中。听他这么说，喻文州忽而露出了笑容，整个人都变得舒展了起来。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不明白他为什么笑。但既然喻文州笑了，就说明事情没有什么值得担心的地方。

       果然，几天之后义斩放出一系列的消息，证明了之前的一切不过是炒作行为。叶秋筹划的新战队多半不是义斩，但义斩借着他的名头，虚虚实实地放出消息，热度上去骂声一片时再反转，一波三折，赚足了眼球。

       对于炒作，黄少天不算排斥，也并不陌生。一支战队想要盈利，实力和关注度二者缺一不可，他也配合俱乐部有过不少行动。但义斩的这波炒作，效果是够好了，手段却很难说得上高明，毕竟太容易被看穿。

        黄少天想，这次的炒作多半不是叶秋主导的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叶秋出手，那应该会更自然些，介于有意与无意之间。而让喻文州来策划，也一定会更含蓄巧妙，适可而止，绝不会像义斩一样没玩没了，惹人厌烦。

       他有些看不上义斩，觉得这次的行为颇小家子气，上不了台面。和喻文州聊天时，他把这意思说出来了，喻文州立刻就用那种半是好笑、半是发愁的眼神看着他。

      “那少天，如果是你的话，你要怎么办？”喻文州问他，“义斩可是支新战队。”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语塞了。设身处地一下，义斩无论实力还是底蕴，好像都没有什么大气的资本。看他窘迫的样子，喻文州就又笑了，但他笑容里没有嘲讽的意味，十分亲昵，带着关爱。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想，好在有喻文州。他永远不用和义斩的众人易地而处。

       接下来的赛程蓝雨发挥稳定，稳居常规赛第一的位置。但轮回始终稳定在排行榜的第二，分差咬得极紧，令黄少天有种强烈的危机感。

       他总觉得周泽楷像只疯狗追在身后。只要自己稍微松口气，他就会立刻追上，狠咬自己一口。

       这话他不能对别人说，只好暗地里对喻文州吐槽。喻文州听到后笑了半天，黄少天有些不高兴，他知道喻文州这次是真的在笑他。

      “承认对手强大，对你来说，有时候是真的很难。”喻文州笑道。

      “我不觉得周泽楷有多强。”黄少天简直有点生气，“他有什么了不起的？”

       喻文州又笑，黄少天气得不想说话，他难得有一次觉得喻文州讨厌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周围的人全都在捧着周泽楷，粉丝不懂也就罢了，职业选手也看不清周泽楷几斤几两？

       现在连喻文州也是这样。

     “我记得你以前还说过，‘不就是一个叶秋，有什么好紧张的’。”喻文州说。

       黄少天立刻抗议：“我什么时候说过了？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！队长你肯定是记错了！”

     “是么？”喻文州立刻场景重现，“刚来训练营的时候吧。我们要打嘉世，魏队当天来训练营……”

     “我没有说过，没有的事情，队长你记错了。”黄少天迅速否认三连，“于锋等我呢，我训练去了。”

 

       说完他落荒而逃，喻文州看着他的背影，没忍住又笑了一阵。笑着笑着，他的目光落在常规赛的积分榜上，脸上的笑意就慢慢淡了下去。

       他早就发现了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黄少天总对周泽楷有种莫名的敌意。喻文州想，黄少天大约是反感媒体总把周泽楷说成是叶秋的取代者，仿佛叶秋的巅峰已过，正在走下坡路似的。

       他知道事实并非如此。但还有许多人不知道。关注向来只集中在胜利者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而他现在所能做的，也不过是全力追逐胜利。

       几周后，蓝雨以常规赛第一的成绩挺进季后赛。

       嘉世出局。